暗涌

梅雨季的图书馆总带着霉味。林荫第三次调整空调风向时，发现那个穿墨绿衬衫的男人又在看她。他的目光像沾了雨水的蛛丝，若有似无地黏在她翻动书页的指尖。

窗外雷声碾过云层，她装作整理书架往深处走。古籍区的樟木香突然浓烈起来，转身时撞进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。男人扶住她腰肢的手掌温度透过薄衫，惊觉他无名指戴着婚戒。

"当心《金瓶梅词话》"他笑着松开手，指间夹着本险些坠地的古籍。林荫耳尖发烫，瞥见书页间夹着张泛黄解剖图，铅笔标注的拉丁文像某种隐秘咒语。

暴雨在闭馆时分仍未停歇。他撑开黑伞时露出腕间青筋，伞骨在狂风里弯成危险的弧度。林荫被雨幕逼进他怀里，听见布料下传来擂鼓般的心跳，分不清来自谁的胸腔。

便利店暖光刺破雨夜。他买热可可时袖口卷起，小臂有道新鲜抓痕。林荫盯着自动门映出的倒影：他的影子正笼罩着她潮湿的裙摆，像株正在舒展枝叶的雨林植物。

"要试试吗？"他突然递来颗酒心巧克力。甜腻酒液在舌尖炸开的瞬间，林荫发现他在看自己锁骨处的胎记——那片枫叶状的淡红正在发烫。

蚀刻

解剖实验室的福尔马林味道持续了三日。林荫在显微镜下观察神经突触时，总会想起那夜他讲解迷走神经的模样。银色镊子划过投影仪上的女性躯体，他的声音像蛇信舔过耳膜："快乐中枢比痛觉敏感百倍。"

午夜邮件的提示音惊落咖啡。匿名发件人传来段视频：手术灯下，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正在演示触觉唤醒疗法。镜头扫过实验对象战栗的脚背，最后定格在操作者腕间的抓痕。

同学会包厢弥漫着威士忌的泥煤味。林荫在洗手间补妆时，镜中突然出现墨绿衣角。他倚着大理石门框，婚戒在冷光下泛着金属特有的残酷光泽。"想知道那晚巧克力里的秘密吗？"

天台夜风卷走未尽的话。他掌心的玻璃瓶盛着淡紫色液体，"用洋甘菊萃取物复现了你的体香。"林荫后退时撞翻废弃画架，绷紧的画布上赫然是她锁骨处的枫叶胎记，每一道纹路都精确如解剖图。

警笛声撕裂夜空时，他正用考古刷轻扫她后颈。"别动，"呼吸喷在耳后激起战栗，"我在还原西汉女尸身上的朱砂纹样。"楼下闪烁的红蓝灯光里，林荫看见自己在他瞳孔中扭曲成奇异图腾。

晨雾漫进实验室，昨夜种种仿佛幻梦。直到林荫在储物柜发现盒未署名的马卡龙，薄荷绿糖霜拼出迷走神经的树状图案。更衣镜映出她解开白大褂的手——指尖正不自觉地摩挲着锁骨下那片滚烫的枫叶。